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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街頭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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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燈,翠玉盞,鮫綃如霧高懸,此時已是將近入冬的時節,室內卻溫暖如春。推開窗,外面的廊下掛著一排紅色的珠串,在暗暗的夜色中仿若一盞盞小小的燈籠,風吹過,那微弱的光線就像水波一樣輕輕蕩漾起來,送來了一陣陣暖意。雲歇從小錦衣玉食,一眼就可以認出,這是用火山之下挖出來的龍火石打磨而成的寶珠,天然會散發熱氣,使整個庭院都暖意融融,院子裏鮮花盛放,暗香盈盈。

他蹙著眉看著外面的美景,身後腳步聲輕輕響起,江尋意走到窗前同雲歇並肩而立:“這杜家實在闊氣,如此美景,我幾乎要以為又是一年春光到了。”

雲歇轉過身來,深深地看著江尋意清俊逼人的眉眼,看著看著,他的眼神漸漸幽深,不由輕舒指尖,順著江尋意的眉梢一直撫過他的唇畔,著魔一般慢慢傾身,在他唇上淺淺吻了一下。

這個吻淺嘗輒止,一觸即收,雲歇雙手環住江尋意的脊背摟緊了他,在他的耳邊輕輕道:“這是自然,哪裏有你,哪裏就是春光明媚。”

江尋意反過手來按住雲歇一路向下的手,亦咬牙切齒地低聲笑道:“嗯,若是說這話的時候你不要亂摸,那就更加有誠意了。”

雲歇終於破功,哧地一笑,向後躍了一步避開江尋意踢過來的腳:“可是每次一見到阿尋你我就把持不住,這也沒辦法呀。”

“呵。”江尋意抱臂冷笑:“怪我咯。”

他指了指門:“但抱歉,這裏原本就是我的房間,你回自己的屋子裏去,自然就用不著看見我了。”

雲歇感嘆道:“我那破房間和你這裏一比,就是個狗窩呀,你叫我怎麽住。”

江尋意一掀衣擺坐了下來,閑閑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他把玩著手裏雕工精致的杯子,劍眉微挑:“憋這麽半天,兜了老大一個圈子,心裏話終於說出來了。說到底你不就是想說,杜黎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嗎?問就問唄,你還用得著色/誘?”

雲歇聽了這句話,竟然一時沒有回答,江尋意詫異擡眼,卻見雲歇突然走過來,緩緩蹲在了自己的面前,手撫上自己的膝蓋,半仰著臉看進了他的眼眸。

“阿尋,我沒有色/誘,我只是……情不自禁。”

他的畫風一下子變得這麽正經,反倒讓江尋意一陣不自在,他想偏過頭去,雲歇這樣的姿勢卻實在讓人避無可避,只好微微垂下目光嘀咕道:“不是就不是唄,你這麽一本正經的幹什麽。”

雲歇認真地看著他:“我固然總是患得患失,害怕你突然離開我身邊,害怕我會看不到你,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你的安危。阿尋,你覺得我疑神疑鬼也好,小肚雞腸也罷,總之這個杜黎行為不合常理,你……你對他的態度也不大尋常,我實在是難以放心。”

雲歇深深地閉了下眼睛,忽然手上一用力,竟然把江尋意從椅子上拽了下來,江尋意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雲歇攬進了懷裏。兩人半躺半趴在柔軟的地毯上,雲歇抱緊了他的腰,側首吻了吻江尋意的頸側:“那樣的事情……我實在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這句話說的細如蚊吶,但兩個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江尋意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情。

江尋意本來想推開他,聽雲歇這樣說,心裏一軟,終於緩緩放松,將頭靠在雲歇肩上,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承諾道:“你放心,不會的。”

雖然只有六個字,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便是重若千鈞。

江尋意頓了頓,又道:“杜黎其實……”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和雲歇兩個人同時向廊下看去,只見柔柔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地上落著一件紅色的喜服。

她看著兩個人,眼裏滿滿的是不可置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估計是嚇傻了,也不知道離開。

雲歇一瞥之下就想到了,她應該是來給江尋意送新郎喜服的,想到這個女人明天就要和阿尋拜堂,哪怕是假的也讓人心中十分不爽,雲歇索性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就像沒看見柔柔似的,繼續把頭埋在江尋意頸中。

如果說剛才還能勉勉強強解釋為這對關系很好的兄弟因為什麽事情一時忘形,互相安慰。但現在就說什麽也難以隱瞞了,柔柔顫聲道:“你們……”

雲歇感覺到江尋意的身體動了動,知道他多半是要推自己一個跟頭再罵句胡鬧,他心中暗嘆,卻也不想做的太過而惹得江尋意不快,剛剛想松開手,卻覺得江尋意也擡手回抱住了自己。

雲歇一震,江尋意卻頭也不回地淡淡道:“多謝你來送衣服,天色已晚,朱姑娘先回去罷,有事在身,我就不送了。”

朱柔這才反應過來,滿臉飛紅,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以袖掩面,轉身快步離開了。

她一走,江尋意立刻毫不客氣地將陶醉在被認可的喜悅中的雲歇一把搡開,從地上站起來,粗暴地踢了他一腳:“雲歇,我問你,你聽過什麽叫心機婊嗎?”

雲歇:“……啊?”

江尋意點評道:“你就像被人搞大了肚子卻又沒過門的小媳婦,千方百計想上位,什麽賤招都出,這下不擔心我和朱柔成個親就有點什麽了?要不是看你也挺拼的,老子分分鐘打死你。”

雲歇楞了片刻,忽然一笑,也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悠悠道:“阿尋,你說的這麽兇,怎麽剛才沒有把我推開呀?”

江尋意:“……”

有些人,就會蹬鼻子上臉,真是不應該同情他。

新過門的媳婦剛剛死了丈夫,轉眼就要另嫁,這倒不是什麽出格的事情。只因為風俗中原本就是新喪夫的女子若是在七天之內可以找到人家就能成親,若是找不到,便只能守喪滿三年之後再議了。這也是杜黎如此安排江尋意和朱柔成親日期的原因。

不過以目前的形勢,女子嫁人不奇怪,有人敢娶就奇怪了,江尋意身穿喜服打馬游街的時候,幾乎是萬人空巷,大約誰都想看看什麽人這麽缺心眼,竟然還敢在這個風口浪尖娶親。結果這一看,就誰也舍不得走了,熙熙攘攘地圍在路邊,直把一條長街堵得水洩不通。

雲歇領著餘弘坐在臨街一處酒樓的屋頂上,一手搭著膝蓋,一手遠遠地指了指江尋意道:“餘弘,看你師叔今天這打扮,真是好看得很啊,羨慕不?”

餘弘看了雲歇一眼,只覺得他的口氣雖然像以往一樣輕松調侃,可是臉上卻冷冰冰的,連一絲半點的笑意都看不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心裏就是琢磨著說點什麽來讓雲歇高興高興,鬼使神差地道:“雲師叔,我師叔這又不是真成親,你別不高興……”

雲歇帶了點驚訝的笑意,轉過頭來看了看餘弘,餘弘立刻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十分不倫不類,連忙又道:“我……”

雲歇伸手重重一拍他肩膀:“我就說嘛,你小子天天跟在你師叔後邊轉,怎麽著也應該沾上點他那討人喜歡的勁,今天這話說的不錯,我愛聽。”

他從懷裏隨手掏出片金葉子扔進餘弘懷裏:“喏,賞你買糖吃。”

餘弘捏著那片金葉子哭笑不得,剛要說話,卻看見雲歇神色一動,從屋頂上長身站了起來。

餘弘連忙跟著看過去,原來是江尋意已經騎著馬遙遙地走到了近前。

近看之下,那一身灼灼紅衣更加襯得他面如美玉,鬢似墨染,即使有過耳鬢廝磨生死相許,這樣瞧上去,也總覺得這個人高不可攀似的。

雲歇看見江尋意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這頭,倏忽露出一個笑容來,用手一點胸口,跟著送到唇邊作勢親了親,打了個響指,他的指間頓時蜿蜒開出一朵白色的小花來。

這時恰好刮過了一陣風,雲歇順勢松開手,那朵花便飄飄搖搖地墜了下去。

江尋意騎在馬上,被眾人看的有點煩,但在這種日子又不好擺臉色掃了柔柔的面子,因此只能僵硬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一路走過來,感覺全身都麻了。

他本來是想活動活動脖子,一擡頭就看見雲歇一身白衣當風立在房頂上,沖著自己笑得一臉風騷,江尋意差點把頸椎扭了,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瞪他一眼,卻在堪堪接觸到雲歇的目光時,就看見對方做了這樣一串的動作。

他微怔過後,目光多了幾許柔意,擡手輕輕一招,袖風過處,已將那朵小花撚在了手中,半側著臉勾唇一笑。

長街靜了,隨後變的更加喧囂。江尋意將小花揣進懷裏,利利索索地一打馬揚長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雲歇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了才收回目光,微笑著拽起餘弘一躍而下:“走罷,咱們也該辦大事去了。”

餘弘受到了驚嚇,結結巴巴地道:“雲、雲師叔你剛才和我師叔……”

雲歇一臉驚訝地道:“怎麽了?送朵花而已,很奇怪嗎?跟你說了多少回,我和尋意哥哥兩情相悅,你都聽到狗肚子裏去了?”

餘弘:“……”

是啊,是說過好多回,我從七八歲就開始聽你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餘童鞋想唱一首歌,叫《開始懂了》……柔柔姑娘也想唱一首歌,叫《你好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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